通州的沉淀

 

　　通州，通天下之州也，商周春秋，隶属幽燕。秦为渔阳，汉置路县。至隋、宋、辽、金，贯有通州之名。上拱京阙门户，下江浙而扬帆，倚燕山而虎踞，面渤海而龙盘。（引自《通州赋》）

 

　　其实，通州历来在华北地区地位显赫，古时素来就有“一京（北京）、二卫（天津）、三通州”的说法。可见，通州在历史上的地位已经很高了。不过，最让通州闻名于世的还是京杭大运河的出现。

 

　　其实，对于通州而言，纵观历史变幻，留下来的更多的还是文化，还是传说，还是精神。通州的名胜古迹随处可见，首当其冲的就是京杭大运河，然后还有三教庙、永通桥、燃灯塔、西海子公园等等。

 

　　如此看来——

 

　　通州很美，那是因为通州有着丰厚的历史；

 

　　通州很美，那是因为通州有着渊源的文化；

 

　　通州很美，那是因为通州有着迷人的传说。

 

　　而通州更像一本尘封已久的厚重书籍，当我们轻轻吹拂那封面的尘土时，翻开的第一页一定是大运河历史的起源始末；接下来，一定是让人心动的文化古迹；接下来，一定是扣人心弦的传说故事。

 

　　现在好了——

 

　　既然这本尘封的书籍已经翻开，那就让我们静静的读下去。

 

　　元以来漕运兴起，号称天子脚下的通州得京杭大运河之利而成大邑。大运河在通州段长期通航，商贸发达，运河附近多有繁华之所。北上船只的人们人在看到一座高大挺拔的古塔时，知道通州已到，目的地北京近在咫尺了——这座几百年来的通州地标建筑就是燃灯塔。

 

　　燃灯塔是俗称，简化自“燃灯佛舍利塔”。而燃灯佛就是定光佛、锭光佛。通常我们在佛寺中经常可以看到大雄宝殿内供奉的竖三世佛，即燃灯佛、释迦牟尼佛、弥勒佛。佛经中说燃灯佛是释迦牟尼的前世，是佛出家前的老师。

 

　　燃灯佛的信仰一直流传。北朝时期在造像碑石上多见。辽代所建的有关佛塔也有很多。在通州地方志中说此燃灯舍利塔始建于北周，辽元明清历代重修维修不下20次。在没有其他证据前，不能轻易否定燃灯塔的北周始建说。

 

　　我们现在看到高台上的巍峨古塔基础其实是辽代的。县志记载，燃灯塔辽重熙年间重建，而据前些年修缮古塔工作人员的记录，在塔中部也多有辽代残砖。目前看到的塔基座形制与存世的大多数辽塔底座十分相似。北京地区著名的辽塔如房山万佛堂花塔。

 

　　元明清时期古塔多次修缮，次数很多，其原因或许和地处运河边的地标性质有关，古塔已从宗教建筑扩大为区域人文景观，逐渐成了当时通州的标志。而这期间的修建中最重大的一次在清康熙时期。

 

　　康熙十八年七月庚申巳时(1679年9月2日上午9至11时)，通州强震，燃灯塔塔身全部坍塌。自康熙三十年(1691)始，由寺僧照感化缘重建塔身，一年建一层，四年完成了四层。三十五年(1696年)，通州知州吴存礼捐俸禄倡议募捐，由此施工顺利，三十七年（1698年）重建塔身工程完成。

 

　　县志中提到康熙十八年燃灯塔倒塌时有人曾看到塔顶散落数百颗舍利子，如小米大小，颜色淡黄微红，晶莹剔透如同珍珠，后被捡起存放于佑胜教寺，重建时再次放回。上世纪80年代重修者在塔顶没有发现舍利子，估计在地宫中存在的可能性大。

 

　　1900年和1935年八国联军和日军侵通州，燃灯塔遭到严重破坏。1966年文革始“破四旧”，塔座砖雕神像头部皆毁。1976年7月唐山大地震波及通州，塔身30度角摆动，塔刹砖砌莲座砖落地，塔身未倾，出现纵缝，岌岌可危。1985年9月-1987年11月修缮，重修了塔刹、塔身第十三层顶。同时补配构件，按原色粉刷，油饰檐面、配足风铃，安装壁雷针。现在的燃灯塔塔为八角十三层密檐实心塔，高56米，号称北京地区最高最大。

 

　　塔座须弥座是双束腰形式。下层束腰正南一面偏右嵌浮雕独龙砖，两砖拼成，风化严重。上腰开小门，每面三组，是佛传故事砖雕，诸如十八罗汉斗大鹏的一类；每角上披挂整齐的力士神像和凶猛的兽头，都是辽代雕塑艺术的遗物。往上是砖雕仿木斗拱、砖雕仿木护栏，两组斗拱之间的灶门处嵌砖雕，内容是莲朵或兽头。

 

　　护栏又分两层。下层嵌砖雕几何纹，斜曲线、十字花、万字不露头、阴阳勾等图饰；上层望柱浮雕宝瓶，栏板浮雕折枝瓶菊、二龙戏珠、双狮追逐、仙人斗法、朱雀衔芝等图案。再上面是巨大的盛开状复瓣仰莲。如此一个精美的双层腰须弥座上的所有神像头部均在文革中被砸。同样的文化悲剧在当时席卷中华大地。而今无头力士仍在值守，其身形上和山西灵丘觉山寺辽塔底座上的力士如出一辙。

 

　　塔身十三层的第一层最高，正南面有门洞深到塔心，神台供奉燃灯石佛。除角梁、飞檐木质外，其他全是砖雕仿木。其余七面将门洞处改为仿木砖雕门窗，以上十二层，无门窗，其他和第一层相同。

 

　　塔身上的每根椽头都有一枚精致的铜铃，每角梁下各挂有两枚，比椽头的稍大，全塔共有悬铃2248枚。铜铃的形制多种。据说每个铜铃外壁都刻有捐献人的姓名和籍贯，有寡妇率子叩拜的，有祖孙三代祭奠的，有鳏夫独自祝愿的。刻写的字体中正楷最多。可惜现在无法观看铃铛上的题字。在北京西八里庄的慈寿寺塔上也密布铃铛，风吹铃声如仙乐。现在塔上铃铛是上次补齐的。

 

　　在角梁和塔体相交处都有一尊神态各异的神像，一块条砖大小，全塔共有424尊。有的是力士，有的是僧众，惟妙惟肖。据说还有一尊猪八戒像，肥头大耳，可以对《西游记》的研究提供旁证资料。

 

　　在第十三层正南面当中有块砖刻诗碑，上刻七律《燃灯塔诗》一首：

 

　　巍巍宝塔镇潞陵，层层高耸接青云。

 

　　明明光影河中现，朗朗铃音空里鸣。

 

　　时赖周唐人建立，大清复整又重新。

 

　　永保封疆千载古，万姓沾恩享太平。

 

　　背面正中刻“立碑僧寂玉造”这应是清康熙重修时的遗物。

 

　　塔顶分两部分，下是砖砌的两层八角须弥座莲花台。两层砖台中心熟铁塔心柱原有9.5米长，插入砖台内的方柱体边长9厘米，露出砖台的部分呈圆椎体，缩细到直径6厘米，铸造难度相当大。自下而上塔心柱上串铜铸法器：直径2.25米的饰古钱纹和卷草纹的空心宝珠，有上下两半子母口，四条扁铁内支撑，防转动和折伤，上有三条铭文，下南一条：“康熙岁次戊仲夏吉旦立”，表明重建凌工时间在1698年农历五月；东北向一条：“成造宝塔戒僧赵盛修建。”指出重修工程师；西北向一条：“成造解进忠。”记铜铸法器工匠。宝珠上是仿丝流苏、五环相轮、圆光、仰月和宝珠；相轮处有8根大铁链分别和所对的第十三层顶8条垂脊连起来，兼顾了稳固塔心和美观。

 

　　燃灯塔的另一奇是，在这一层西北面瓦顶上曾生长一棵榆树。主干直径17厘米，高3.7米，树冠4.2米。只靠瓦片里的薄土为生，这棵小老树没有主根，须根密布在整个一面瓦下，形同扇面，最长一条细根2.5米。春未发芽，秋中落叶。这个顽强的生命经历百年风雨而生生不息，成为一段美谈。1986年修缮塔顶时，人们将它移植在塔下的西海子公园水边，现在的老树已是枝繁叶茂了。

 

　　本文选自《中国文化旅游杂志﹒魅影通州特刊》